2005零伍-《掐头去尾不留中间》

    “今天走吗?”他抬头问大李。

    “走,回家准备准备,过完年结婚。”大李压低了声音,神秘的一笑,露出一嘴整齐洁白的大牙,“我老婆怀孕了。”

    “恭喜你!”他并没有吃惊,这是早晚的事。百密一疏,机枪还有卡壳的时候呢,何况人之常情。

    “明年我们就不过来了,在老家找份工作,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。”大李的话语中有几分骄傲,也有几分深沉,像个负责任的男人的风范。

    “不打算在北京安个家了?”

    “北京?算了吧,几辈子能够挣下套房子。不过听说老家的房子也在疯涨,现在都金融危机了,就是不见房价往下跌。”

    “再见,在北京好好的混吧!”水桶已经满了,大李一只手轻轻松松的提起来,转身往外走。“那天到东北去,可以找我。”

    “有机会,我们还住邻居。”他想不出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。

    大李他也算是这地下室的老住户了,来了有两三年的的光景。那个小女朋友是去年春节前来的,他们一起在这里过的年,而他则是在放假的晚上急急忙忙的搭上南去的火车,去赶往南方那个英雄辈出的省份,千里迢迢的赶着和女友相聚。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年初一的早晨八点多,火车整整的晚点了十几个小时。大街上清清静静,空气潮湿的像吸过水的海绵,一股小风紧巴巴的吹着,冷气只往脖子里钻。由于南方的大雪,居然这个冬天比北方更寒冷。

    他好不容易在火车站的地下停车库旁边找到一辆出租车,十来公里的路程一下花去了他一百多元的路费。女朋友独自蹲守在学校外租住的房子里,这里没有暖气,她把所有能够穿上的衣服几乎都裹在了身上,像一只臃肿的猫,蜷缩在室友留下的破旧单人沙发上。身上还披着一条厚重的被子。身前的桌子上摆放着零食、水果、和几本杂志、一部手提电脑。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,她就哭了,像个委屈的小女孩拼命的往他并不宽阔的怀里钻。

    有热水吗?让我喝杯热水好吗?他真的渴了,而且有些冷,其实这时候他最需要的是洗一个热水澡,可是这里不行,大年初一是没有澡池开张的。

    上沙发上暖暖!女友把他按倒在沙发上,急急忙忙的把被子给他裹上。被子果然是暖的,还带着女友的体温。

    女友为了等他,一宿都没有怎么睡觉,每隔一个小时就会给他打一个电话,询问他到了那里。直到他的手机没电了,两宿一天的行程,耗光了他的两块电池。

    等他从南方回来,大李的身边已经多了这个娇小玲珑的女朋友。其实他的女友也在过后的两个月里,从南方像候鸟一样循着他的足迹来到了身边。就像当时大李介绍自己的女友一般,他也拉着女友敲响大李的房间的门。

    这是我的女朋友高菲,以后多关照。

    大李正在屋里洗菜,一双湿漉漉的大手到处找毛巾,准备招呼握手,一幅两手张皇的样子。他的小女朋友当时大概正在书桌上切菜,便拎着刀子来开的门。这里就是这样,哪怕门是虚掩的,相互的关系再好,你也不能推门就进,因为狭小的空间实在有太多的隐私,打开门就像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漂亮女人拔光。

    屋里有一条细绳,上面挂着大李女友的内衣裤,红红绿绿的。要进屋就不得不从下面钻过去,幸好大李的个头比较高,所以绳子拴的也就比平常高了很多,要不然绝对会直面这些包裹隐私的精致包装物。

    里面坐!大李热情地招呼着,它的女友则费力的把洗菜的红塑料桶从挡脚的地方搬开。

    不了,我们只是过来打个招呼,还要去别家。他撒个谎,带着女友退出大李的屋子,大李他们俩口子送出来,挥挥手说,那天咱们一块坐坐,我做东。

    据说当见到大李的第一眼,就给女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伟岸的身材,健壮的肌肉群,系着围裙的任劳任怨的做家务的态度,还有送出门时,自然而然的搭在他女朋友肩上的那只手和脸上幸福的笑容,简直就是完美男人的化身。也就成了日后批判他时的杀手锏。

    不过两家并不太熟,一起吃过两顿饭。一次是和女友一起出去吃饭碰巧他们也在那里,于是在大李的热情邀请下,两桌并作了一桌,当然最后大李抢着付了帐。另一次就是一个周六,女友忽然心血来潮,说要做几个家乡的小菜,并让他去把大李他们叫过来。女友的菜做得还算成功,只是清汤寡水的,色彩足够的丰富,口味一般,不过却赢得了大李的高度评价。女友美的就差飞起来,他都有点害怕大李的女友会为她的兴奋打翻醋缸,反正他是觉得有些酸溜溜的,当时欺骗自己的借口是醋熘鱼片放多了醋。

    这水平够得上国家一级厨师,你们完全可以在街上租个地方,开个有档次的饭馆了。我可不敢让你们去我家吃饭了,我老婆的手艺只能用四个字形容——吃不死人。大李临走的时候还在滔滔不绝的赞美着,总的感觉,半杯二锅头还不至于烧成这样。他的小女友则一如既往的投进他的怀抱中,喳喳着,我做的饭有那么难吃吗?顶多也就是不太可口的范围。

    小两口吵吵闹闹的走了,剩下的一桌子狼藉只能由他自己收拾了,女友躺在床上一边津津有味的回味着得到的赞誉,一边虚张声势的喊着累死了。

    以后再见面,就会说上两句话,顶多也就是天气和交通,没太多的共同话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