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里，事情基本是可以定性了。

    姬昉不是在说谎。种种迹象其实早已有所预兆，只是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合情合理，没有引起我的任何疑心而已。姬昉的话语只是作为拨云见日的那缕风，让我把整件事情看得更清楚而已。

    不过在我听得出来，事情似乎并不止于此。

    姬月岚想要借刀杀人，把祸水引导到我的头上来，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。但姬昉却只说出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部分，剩下的还有所保留，这一点他自以为做得很好，其实根本就瞒不过我的判断。

    对我来说，现在问题还有一个，这应该能从姬昉身上找到答案。稍加思索，我便对姬月岚再次露出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来。

    “姬昉，我来问你。”我皮笑肉不笑道：“既然你已经知道这是一个陷阱，为什么还要往里头跳？不要告诉我什么狗屁父命难为的逻辑！你过去违背姬月岚意志做的狗屁倒灶事情可不少！这一次性命攸关，又怎可能不为自己打算！”

    被我给一针见血指出，姬昉顿时露出惊慌的表情来。

    我不给他任何掩饰伪装的机会，目光咄咄逼人锐利似刀。

    在我这瞬间的强大心理攻势之下，本来就草包的姬昉没坚持几秒便崩溃，像泄气气球般颓然道：“姬家里头不是铁板一块。姬月岚领衔的激进派跟家族长老们领衔的守旧派，对外一直保持着团结的样子，但早已相互看不对头，明里暗里一直交锋。这次对天元大陆的全面开战，既是姬家迈向巅峰的重要一役，也是激进派与守旧派明暗争抢权力的一场博弈。姬月岚的用意，就是守旧派的长老们偷偷给我通风报信的。”

    这个情报我倒是第一次听说。

    姬家的这个内部矛盾，隐藏得可还真极深，就连姬凉这等核心人员都没能掌握住情报。这并不是姬昉为了让自己脱身而临时编造的借口，一来这草包没有这个本事，二来是前因后果全部串联起，对中立之地发起这场大战的不对劲之处，便全部都说得通透了。

    姬月岚想要让姬昉和这支守旧派精锐部队全军覆没，一石多鸟。而守旧派的长老们则是想着要借此机会独揽功劳，所以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了姬月岚的算计，唯一的应对是派遣经验丰富的将领和强者给姬昉保驾护航，以此来弥补姬昉各方面的不足。

    姬昉这个大纨绔，就是在这样大前提之下被强行推到战场之上来的。也难怪他会在失败以后如此暴怒，并把气都撒到父亲姬月岚身上去了。

    其实不管在姬月岚还是长老会眼中，姬昉也都只是个可供利用的傀儡而已，两者都是一丘之貉。姬昉是怎样的心情，没有谁会去有闲工夫在意，包括我在内也如是。

    我现在要考虑的，是怎么在他们这场交锋夹缝之中，尽量做到让利益最大化。

    这个问题我又思索了好一会，才继续说道：“姬昉，你要死还是要活？”

    姬昉原本正满怀期待的看着我，现在骤然听我要他作生死判断，一时间都还未来得及辨出吉凶，脸色便已先一步白如雪片，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这反应看得我心里直摇头。都说龙生九子，姬月岚如此人中龙凤，生出姬凉这等麟儿在我看来完全理所当然，但生出姬昉这等草包我就只能替他默哀了。

    当然，这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。眼看姬昉都被我唬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，这瞬间也没法好言抚慰，只得再下更重的猛药，冷冷道：“你不说话，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死？”

    再次生死攸关，姬昉用尽最后的胆气，哭喊了出来：“要活！我想活！求你王子铮大人有大量，把我姬昉像放个屁一样放过了吧！”